2022年8月29日,國家發展改革委等部門印發《養老托育服務業紓困扶持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提出養老托育中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承租國有房屋的可免除租金到年底 養老托育中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承租國有房屋的可免除租金到年底。
2022年8月16日,國家衛健委聯合 17 部門出臺《關于進一步完善和落實積極生育支持措施的指導意見》(下文簡稱《意見》),再次強調要增加普惠性托育(早教)機構;國內的調查顯示,城市中大概有 1/3 的家庭有托育的需求,首次提到嬰幼兒無人照料是阻礙生育的首要因素。該政策的出臺或將成為義務教育階段向下延長、覆蓋至學前教育階段的信號。
鼓勵生育配套政策出臺后,托育行業向何處?少子化時代,幼教行業如何適應社會需求?三孩政策落地一年,幼教行業的利好與泡沫在哪里?
8 月 27 日,多鯨舉辦「三人行」直播,中國未來研究會托育分會會長、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教師發展專業委員會副理事長王紅兵,公眾號《托育研究員》創辦人、視頻號《濤濤不絕聊托育》創辦人、上海市人口早期發展協會嬰幼兒照護專委會秘書長陳大濤,多鯨資本創始合伙人姚玉飛齊聚云端,共論「高齡少子化」趨勢下,掘金三胎紅利的機會所在。
國家支持托育行業發展,民辦幼兒園將成為主力
2021年,國家「十四五」規劃綱要將「托位」納入了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指標,提出到 2025 年,每千人口擁有 3 歲以下的嬰幼兒托位數達到 4.5 個。為實現這一目標任務,政府和社會開始積極探索托幼一體化、社區托育、家庭托育等各種各樣的托育模式,部分地區還開始試點科學育兒指導站、共享育兒等非機構化的托育模式。
緊接著兩年間,國家發改委、國家衛健委持續開展普惠托育服務專項行動,其本質是通過國有資產對托育機構補貼,撬動社會資本投資,以擴大托育行業體量。該行動取得了一定效果,2018 年前,幼教行業備受資本青睞,一些托育和高端托管機構都拿到了不錯的投資。而在 2018 年幼教新政實施后,行業受到了更嚴格的監管和更多的限制。如今產業和戰略資本對托育行業的整體關注度降低,托育作為單獨業務資本化的可能性較小。
近日出臺的《意見》明確,「在滿足學前教育普及的基礎上,鼓勵和支持有條件的幼兒園招收 2-3 歲幼兒」。陳大濤指出,很多城市探索的路徑都是由教育部門來主導幼兒園托班,教育部門審批,衛健部門備案。大連甚至允許幼兒園的營業范圍從招收 3-6 歲的孩子擴大為 0-6 歲。未來,托育賽道的主戰場極有可能從社會化的托育機構轉移到幼兒園,尤其是民辦幼兒園。
一來,民辦幼兒園面臨著更大的生存壓力。近年來,伴隨著出生人口的下降,幼兒園的「空教室」問題日益嚴峻,利潤也大幅下滑。加之國家大量新建公辦幼兒園,進一步擠壓了民辦幼兒園的生存空間。在市場力量的推動下,民辦幼兒園有向下延伸,拓展托育業務的強大動力,把過去的 3 年服務體制變成 4-5 年。公辦幼兒園則缺乏出于生存的內在力量。目前,只有個別公辦幼兒園在當地教育局的推動下開始做托幼一體化。
二來,民辦幼兒園在商業模式上也具有優勢。相較于單純做托育的民營機構,幼兒園可以重復利用現成的場地和教師等資源,運營成本更低。此外,同樣一個 2 歲的孩子,在托育機構的時間只有 2-3 年,而在幼兒園的時間可以達到 4 年,即在幼兒園的消費周期更長。國家政策也鼓勵民辦幼兒園開設普惠性托班,如浙江已經出臺政策,明確將民辦幼兒園開設的普惠性托班列入小區配套幼兒園建設規劃,登記后托班不改變主管部門和經營性質,并且享受普惠托育補貼。
陳大濤介紹,成都允許幼兒園「一址雙證」,在一個地址同時擁有幼兒園和托育兩個執照。在成都,已經有幼兒園用全直營的模式跑通了托幼一體化的商業模型,整體滿員率和財務、運營表現都很穩健,并且拿到了國家的普惠托育補貼。
政策存在不確定性,托幼一體化模式仍有風險
整體看來,托幼一體化模式的發展和成效不如預期,熱度也較去年有所降低。王紅兵認為,這主要是因為缺乏具體的政策細則。要推動托幼一體化,還需要進一步優化政策,尤其是針對民辦幼兒園的政策。
一是托幼一體化涉及到教育局和衛健委兩個主管部門,存在頂層協調的問題。在部分地區,如湖北,是由教育局和衛健委聯合發文,在幼兒園推動托幼一體化。在這種模式下,收費、補貼等各項配套政策也會相應更加有力。但是部分地區也存在衛健委和教育局缺乏協調的狀況,導致政策難以落地,打擊了部分民辦幼兒園從事托育的積極性。
二是不同托育模式的收費標準尚無定論,而很多托育政策在幼教場景中難以兌現。目前,僅有個別幼兒園獲取了政府的托育補貼。普惠的本質是限價,王紅兵判斷,未來,國家極有可能會給普惠托育定一個指導價,并根據機構收費上下浮動的比例調整補貼的比例。因此,對于機構而言,價格能否覆蓋成本,實現財務盈余,還是一個未知數。
三是普惠托育的收費標準高于普惠幼兒園,如果托育機構向上延伸業務,民辦幼兒園在市場競爭中將處于劣勢。以北京為例,普惠幼兒園的收費標準為 800-900 元,加上國家補貼后實際單價為 1000-2000 元;社區普惠托育的收費標準為 4000-4500 元,如果能獲取到國家補貼,實際單價為 5000-6000 元。目前,幼兒園托班沒有明確的定價標準。實踐中,上海的公辦幼兒園托班價格基本都在小班的標準上略有浮動,為 350-750 元;而上海獨立普惠托育園的定價標準為不超過 3000 元。
理論上,托育機構的生源為 3 歲以下的孩子,幼兒園的生源為 3 歲以上的孩子。而實踐中,一些托育機構辦理托育執照經營,可以獲取國家補貼,并按托育的標準收費;但其招收的又是 0-5 歲孩子,實際上做了托育和幼兒園兩塊業務。如果幼兒園不辦托班,當托育機構招到大量 3 歲以下的孩子后,幼兒園未來將面臨生源缺乏的窘境,孕育著巨大的經營風險。
整體環境下行,民辦幼教機構需要守正出奇
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從 2017 年到 2021 年,我國出生人口已經「五連降」。過去五年出生人口減少 661 萬,意味著未來五年幼兒園生源減少 661 萬。人口問題直接導致「空教室」問題,進一步導致利潤問題。
在人口流入型的城市,如成都、武漢、西安等,得益于過去五年相對放松的戶籍政策和開明的產業政策,新增出生人口特別是嬰幼兒人口還處于相對較高的水平,尚能夠支撐托育和幼教機構的經營發展。但是在人口流出型的城市,無論是政策原因導致人口主動外溢的北京,還是災禍原因導致人口被動流失的鄭州,幼教行業的發展前景堪憂。
與此同時,國家依然在加大力度推進公辦幼兒園建設,而公辦園在很多方面都優于普通民辦園。王紅兵認為,未來一定會有大量的民辦幼兒園黯然離場。民辦幼兒園,即便是今天生源爆滿的所謂的「幼兒園佼佼者」,也一定要居安思危,未雨綢繆,守正出奇。
守正,就是要抓好幼兒園當下的運營工作,緊緊圍繞著生源,真正做出特色,努力向高質量發展,確保自己能夠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存活。
出奇,則是要開辟新的賽道。王紅兵指出,對于民辦幼兒園而言,比較接近的賽道就是托育和家庭教育。
從目前全國整體的盤子和方向來看,由幼兒園辦托班是大勢所趨。民辦幼兒園開辦托班,除了是積極響應國家政策,幫助政府實現托位目標外,更重要的是可以解決自身「空教室」的問題。民辦幼兒園園長在專業上具有優勢,但可能在成本控制和營銷等方面欠缺運營能力。獨立的托育機構在招生、運營等方面有自己獨特的規律,故而建議民辦幼兒園采取園長做投資人,招募專業人員經營的方式來開展托育業務。
而家庭教育則需要跟社區結合。社區是最基層的社會單元,也是政府管理和電商的最后 100 米,未來,基于社區將出現一些大的機會。目前,已經出現了公建民營的社區托育模式,即政府免費提供場地并支付管理費,請專業的民營團隊來運營。甚至部分地區是由各個部門聯動支持社區托育,如街道幫助裝修,社區幫助招生,在發展托育事業的同時進一步盤活社區資產。
此外,很多財政狀況較好的城市都在建鄰里中心,把超市、老年活動中心、托育等場所作為配套集成在社區一定半徑范圍內。由于鄰里中心的選址一般都在新城或年輕人集聚程度較高的場所,托育的需求更高,機構也更容易實現網絡化招生。
盡管民辦幼教行業所處的環境整體不確定機會較多,但隨著從業者不斷探索更豐富多彩的形態,不斷匹配市場實際需要,未來,行業一定會在曲折中向前。
來源:多鯨